金针度人：怎么更好地阅览上古资料——评《古“语”文体述论》

liukang20242天前629吃瓜925

□罗慧（常识产权出书社副编审、古代文学博士）

上古留下来的文献，在一般人的眼中，艰深难懂，生涩拗口，所以，尽管有许多人想读《易经》《尚书》《左传》《论语》之类，但总觉难以入门，更甭说“登堂入室”了。作为研讨古代文学的学者，在将上古资料变得更好读、更易懂方面，是负有文明职责的，学术不该固守在“象牙塔”中，而应当让乐意入其门者有梯可上、有舟可渡。

假如想寻这把梯子、这条小舟，《古“语”文体述论》无妨拿来试试。作者夏德靠教授专心于古代文学研讨已许多年，对上古文献的研讨深有心得，新近出书的《古“语”文体述论》更是注重上古文献生成的阅历，将古人们怎么说、怎么记载、为什么说的问题，剖析得条理清楚，颇有引人入胜的兴趣。

一、了解古人“怎么说”

上古年代，具有常识的人，除了君主、皇亲国戚，其他的大多被称为“士”，是占少量的集体，所以孔子开私教之门，“有教无类”，只需行有余力，“自行束脩以上”，提块肉来就能够当孔子的弟子。这在其时产生了极大的社会影响。

尽管如此，但常识尤其是那些记载文字的简书、帛书，仍把握在少量人手中，普通人之间的常识传递主要靠口耳相传。口耳相传的方法，是不太可能将一件工作记载得非常具体，往往是摘要式地记载，这导致了上古年代有许多的格言式资料。如《老子》《论语》一书，都是矮小简练但意味深长的语句。《老子》整书都是格言式的语句，孔子与他的弟子或许说了不少话，可是弟子们记载下来的仅仅孔子意思中最为重要、或许是弟子了解最为深入的那一部分。以此观念读《老子》，就能了解老子的道理片断化；以此观念来读《论语》，能了解其前不着村、后不着店的言说片断感。

格言的堆集是有意义的，古人在言说经常引格言，尤其是劝诫对方时更爱征引格言，甚至连传唱的《诗》也拿来作为格言，如《左传》里常有赋诗言志的工作。所以，《古语文体述论》说，先秦时期存在搜集格言的习尚，而且呈现了编录格言的文献，这完全是能够幻想的，究竟“不学《诗》，无以言”。以此观念读《左传》，则能了解古人说话为何频频地引经据典。

可是，上古文献里有部分关于君臣的言说适当具体，尽管语句较短，却篇幅较长，这当然与君臣言语的进程有关。最为典型的文献是《尚书》，常以“典”“诰”“誓”“训”等方法，突出了君主说话的严肃性。另《国语》也有大段的言说，但臣僚的说话方法与《尚书》比较，现已有了很大改变，显得愈加文气，修辞更多。跟着年代的开展，臣子向君主的进谏逐步成为长篇专论，呈现了用书面语言替代口头言说，《古“语”文体述论》指出，这一改变大体在秦始皇之期，在秦始皇一致六国后，用书面奏疏替代了口头言谏。故《国语》其谏言散见于事功之中，秦后文献其谏言书面化更为充沛。

二、了解古人“怎么记载”

上古年代的书写东西相对简略，词讼描写，至秦时方有毛笔，记载东西会极大地影响文献的记载。即便有“左史记言，右史记事”，词讼与竹帛决议了史官也只能极端简略地记载史实，所以《春秋》一书比一般的大事记还要简略。如晋灵公肆无忌惮，想杀死赵盾，赵盾外逃，在他外逃的路上，赵穿杀死了晋灵公，赵盾回来国都，晋太史董狐将此事记载下来，仅有“赵盾弑其君”五个字。别的崔杼杀齐庄公，齐太史也仅记载“崔杼弑其君”。所以，在春秋之时就有左氏（或说左丘明）为《春秋》作传，至汉代更有公羊高、谷梁赤诸人进行说明，让人明其大体内容意旨。《古“语”文体述论》还指出春秋时期大夫身边也有史官担任载录之事，这是很有道理的。由于假使大夫身边没有担任载录之人，《左传》里的许多情节是无法解说的，尤其是大夫的暗里行事。

那么关于普通人来说，记载就更不易了。《论语》里有一则“子张书诸绅”的故事。子张问怎么才干通行全国，孔子说：“言忠信，行笃敬，虽蛮貊之邦，行矣；言不忠信，行不笃敬，虽州里，行乎哉？立，则见其参于前也；在舆，则见其倚于衡也，夫然后走。”子张将这段话写在衣带上。孔子的弟子姑且只能记在衣带上，可见简帛词讼之不易得。

《古“语”文体述论》指出，上古的人对言语特别注重，对工作记载比较简略，后期才慢慢地将事与言混合。这一点关于想进入上古文献阅览的人来说，是一个重要的提示，由于记言叙事并立更挨近现代的阅览习气，入古文献者能够从言事并立的文献开端。

三、了解古人“为何说”

研讨古代文学讲究“知人论世”，读上古文献，知其人、了解其年代文明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，《古“语”文体述论》就古人“为何说”而作了具体的解说。

一方面，上古年代对有才智的人很是敬重，注重尊老之礼，君主要向有德行的白叟“乞言”，并让惇史将这些白叟的话记载下来。平常皇帝听政也是听取世人之言，比方召公劝诫周厉王时说，皇帝听政，是公卿、士、瞽、史、太师、瞍、朦、百工谏、庶人、近臣、亲属等人向其进言，之后皇帝自酌量而行。一起，古人在男人成年之际，会向老一辈或许有德行的人求得警诫之言，适当于请老一辈寄语。最为典型的故事是《国语》里记载赵文子在加冠礼之后拜见了栾武子、中行宣子、范文子，最终范文子向他说了一段要戒骄的言语。此外，古人在告别之际也有赠言的习气。《说苑·杂言》里记载了一段子路向孔子告别的故事，孔子问子路是要车仍是要言，子路说：“请以言。”在子路的心里，一句言语所含的才智远超过一辆车。重言的传统既影响了人们的言说方法，也影响了人们对言语的记载方法，这一文明传统，刻画了上古文献的文本形状。

另一方面，聚徒讲学、百家争鸣与上古资料的构成也有很大联系。聚徒讲学而构成的文本有《论语》等，师徒之间的对话较为平缓，亲易。百家争鸣年代，各家力求抽取出特性明显的观念，成为自家学派的建议，所以此刻构成的文献差异于其他年代，虽大部分文本现已消失在年月长河里，但《孟子》里常能读到的是孟子与别人的论辩，故有人说孟子“好辩”。

诸如此类，《古“语”文体述论》里提出的许多观念，能够为阅览上古资料供给一个更好的了解视角。元好问说“鸳鸯绣出从教看，莫把金针度与人”，古代文学研讨应当反其道而行之，度人以金针，让人有梯可上、有舟可渡。所以知其怎么说、怎么记、为何说，是进入上古文献阅览的“金针”，有寻门者能够持之以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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